〔英〕赫伯特·乔治·威尔斯著 余辉编译
寒冬腊月,英格兰南部大雪漫天,寒风刺骨。一个陌生人头戴毡帽,身着大衣,脸上戴着白色大口罩,上部架着一副深色眼镜,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,来到叶宾村的车马客栈。他跺跺双脚,抖一抖身上的积雪,跨进酒吧间,放下手提箱,掏出两枚金币,向客栈女主人霍尔太太订了一套房间。
叶宾村原是个避暑胜地,冬天一向无人来住宿。现在居然有人前来投宿,霍尔太太格外热情,连忙催促女用人收拾客厅,生起火,并请客人把帽子和大衣交给她,拿到厨房里去烤干。不料客人冷冰冰地面对窗口,背朝着她说了声“不用”。霍尔太太讨了个没趣,放下餐具快步走出客厅。陌生人赶忙回过身来,把门关上。
这个陌生人就是在伦敦放火烧屋、被迫出走的隐身人。
现在,他已乔装打扮,重新置备了实验用的仪器设备,打算在这僻静的小村里继续研究,找到使隐身人复原的方法。
他在车马客栈里埋头工作了两个多月,可惜进展不大。眼看有限的资金即将用完,他不得不再次运用隐身术,窃取了一位牧师的钱财,力争使研究工作继续进行下去。
人们对这位陌生人越来越怀疑。有人说他可能是个逃避警察逮捕的罪犯;有人说他无头无足,是个妖魔;还有人说他是个无政府主义者,整天关起房门,私造炸药,分明是想造反……人们议论纷纷,一致要求客栈女主人霍尔太太把他赶跑。
当霍尔太太与隐身人争得面红耳赤,逼得他走投无路的时候,突然,他狂吼一声:“混蛋!你不明白我是什么人?来吧,我让你看个明白。”他摘下帽子和眼镜,扯飞红红的假鼻子扔给霍尔太太,然后把黑手套也扔掉了。
霍尔太太被吓晕了。一群看热闹的人惨叫一声“哎呀,我的上帝”,拔腿就跑。小小的街道乱成一锅粥,警察拿着手铐赶来捉拿无头妖怪,反被无形的拳头打翻在地。
隐身人迫不得已,只好做第二次逃亡。
离开了人声鼎沸的叶宾村,隐身人已经筋疲力尽,气喘吁吁地奔向伯多克港。他想离开英国,到南方去。从伯多克港可以乘船到法国,然后改乘火车,去西班牙或阿尔及利亚。在那些遥远的地方,碰到的麻烦可能会少些。他可以在那儿隐身一辈子,或许还能干点儿什么事儿。
这些梦想是诱人的,但毕竟太遥远。眼前最要紧的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,弄点儿吃的喝的,然后再想法子弄到衣服鞋帽,穿着打扮起来才好上路。
离伯多克港不远处的小山上有一幢别墅。趁着落日西下,隐身人悄悄来到小楼的书房里。这是一间舒适的小屋,书架上摆满了书刊,窗下放着一台显微镜,还有一些精密仪器、细菌培养皿和化学药瓶等。原来这里的主人是一位有点儿名气的医生,名叫肯普,他正在为取得皇家学会会员的资格而努力工作。
隐身人对主人仔细看了一番,突然失声叫了起来:“老天爷!肯普!”
肯普呆了一下,两眼到处搜索,但找不到人影。
“镇定,肯普!我是你的老同学格里芬。我知道你看不见我,我是隐身人。”
“格里芬?是得过化学奖的格里芬?真可怕,是什么魔法使你变成了隐身人?”
“说来话长。老同学,请先给我拿几件衣服来,再弄点儿吃的,我实在饿极了。”
肯普从卧室取来衬衣、裤子、鞋袜和外套,放在椅子上。隐身人穿好后,一屁股坐在椅子上。尽管肯普看不到对方的头和手,但总算能辨清他所处的方位了。肯普拿来威士忌、冷肉和面包,隐身人舞动着双袖,吃喝得津津有味。
“隐身人,真是不可思议,”肯普心里暗暗叫苦,“要是这些都是真的,我的见解就全部被推翻了。”自从伦敦的报纸刊登了有关隐身人的消息以来,他一直竭力反对。直至今天早晨,他还在写文章予以批驳。
整整两天两夜,肯普照顾着老同学,让他吃喝香甜,睡眠舒畅。格里芬遇到了老同学,把肯普当作救命恩人。他把六年来的坎坷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同学,并表示愿同他通力合作,共同完成自己尚未完成的事业。
格里芬没有料到,他的推心置腹换来的却是叛卖告密。肯普表面上对老同学不停地热情周旋,暗地里却给驻军首脑阿迪上校送去了告密信。一大群追捕人员出其不意地把肯普的住宅围得水泄不通。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,那位科学发明的强烈追求者,终于悲惨地失去了年轻的生命。